【荼岩】奈何奈何（七）
荼岩武侠风！
中二无比，雷者慎入(´▽｀)
七．
安岩一路昏昏沉沉，他偶尔稍微清醒的时候，就听见马蹄的声音，木板在自己身下颠簸着，不知是踩在石板或者是松软的泥土上。有一次他闻到草地的味道，于是他知道下雨了。
大部分时候他都沉睡着，他清楚的知道这里是梦境，但是他醒不过来。
他穿过一片树林，那时候就能听见隐隐约约的水声，他想这附近一定有条河，还是条大河。他走的断断续续，因为在梦境中永远不知道如何前进，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到头，于是他果然看见一条大河。
波涛汹涌看不见彼岸，一个浪过来就有一人高，他站在河边想了一会儿，不知道接下去他该如何走。他想着，是沿着这河边找找有没有桥，还是原路返回。
就是因为是他的梦，所以在旁边有人因为不满被忽略假意咳嗽一声的时候，安岩被吓了一跳。他没想过自己的梦里还会有别人，师傅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，可这个人他从未见过。
这人也就而立的样子，散着长发身着黑衣戴着兜帽，右手一把剑撑于地下，慵懒颓唐。
“你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。”安岩说，他毫不客气，甚至带了些谴责的意味。
那人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，但安岩知道他在笑，他从鼻子里发出痞里痞气的哼笑，“这里可不是你的梦。”
安岩下意识的掐自己，无感觉，于是他振出两把袖剑：“你骗人，滚出去。”
那人的头便顺着安岩的剑往下，安岩就知道他的视线已经不在自己身上而在这剑身上了，“我很久没看见用这剑的人了，只是这剑不伤人”
安岩倒惊了，这剑确实没人在用，只他一个。因为袖剑机工精妙，普通工匠难以修得，也极难维护，何况剑手合一，极容易伤到自己。师傅本意是让自己跟着师叔学刀的，但是师叔只看了自己一眼便说自己不合适，最后师傅才拿出了这武器。
袖剑只为护人，不为伤人。
“你是谁。”他收了袖剑回去。
那人却不回答他，“你可知这是什么河。”
“我怎会知晓。”
那人又笑：“这是忘川。”
安岩一下便回头去看那河水，确实是波涛汹涌，他走过去想掬一捧河水，那人看着不动，一颗石头飞过来打了安岩本要伸出来的手，“生者不可动忘川水。”
“世上哪有什么忘川，不过是传说。”安岩说。
“这里就是忘川。”
那人的表情太过严肃，安岩只好先由着他。
“那你在此做什么，你是活人，还是……”
“我在等一个人，在等一个在忘川里的人，我在等他叫我的名字。”那人说。
安岩并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，“他……掉进去了？”
“他自愿去的，毕竟忘川河下就是黄泉了呀。”提到“他”，那人的脸色就温柔起来，就算看不见眼睛，但那人的嘴角都是柔和的，一点没有刚才轻蔑和冷嘲热讽的样子。“只要他叫我，我就去陪他了。可惜他倔强了一辈子，到了最后都没有说过那句话。”
“那你岂不是等不到。”
安岩走过去站在他旁边，这人的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，像是花香。
“等不到，也是要等的。”
安岩本以为这人只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，走近了才发现，这人是在护着一朵花，他没见过这花，鲜红的，血一样。
那人就温柔的用小指抚摸它的花瓣，一面喃喃：
花开不生叶，
叶生不开花。
安岩就说：“我没见过这花。”
“这是曼珠沙华，只开在忘川河畔……”他像是迷失了，“别人都叫它黄泉花。”
“你在等的是谁，你的心上人，你的妻子？”
那人一下子无措起来，他不安的舔了舔嘴唇，“一个朋友。”
“只是一个朋友？”安岩失笑，“你等了那么久，只是等一个朋友。”
那人终于肯抬起一点点头，“那你又是怎么来的，来到这里的，都是饮了黄泉之毒的人。”
“我被蛇毒咬了，就来了。”安岩坦白，还耸了耸肩。
“你也有为之牵挂的人？不然不会寻到此处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安岩说，“我是孤儿，我的师傅和师叔都好好的照顾彼此。”
那人的右手终于肯放开他的剑，安岩注意到他的手修长干练，那人就戳了戳安岩的胸口。
“是你没有，还是你不知道有。”
就像是巧合，说完这句话，安岩就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声音，由远及近，还不止一个人。那人明显也听见了，“你该回去了。”他说，“后会有期。”
安岩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，像是飞起来一样，迅速向后退去。
“最后一个问题。”那人又开口，“如今在人间，是几月了。”
安岩怕来不及回应，迅速算了算，“今日是四月初七。”
那人于是舒了口气靠在后面的树上，周围的景色迅速从安岩身边掠过，安岩只能听见那人说：
海棠又开了，你……
雨村偏僻难寻，神荼借了罗平最好的马车，快马加鞭赶了一天一夜，才到了那山脚下。他撩开马车的帘子，安岩还在昏睡着，只是他在笑，神荼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，只能无奈的叹气，把帘子放下了。
到了半山，神荼一拉绳子停了马车，拉了车帘子，把剑横于胸口。
“出来。”他说。
周围树叶翻动，一只鸟兀得从林子尖声飞走，一支粗箭从那处飞来，神荼削了箭身，箭头狠狠扎进土里，周边的植物瞬间枯萎。
好厉害的毒性，神荼皱眉。
又一支箭从林中飞出，这一次冲着马车车身，神荼一脚轻功踏上马车截了那箭。他索性站在马车顶上，也不怕吵了安岩，闭了眼凝神听着，一睁眼便将那箭朝着一个方向扔出去，那里就传出人身倒地的声音。
一瞬间周围又没了动静，他还是站着，不愿意相信就这么安全了。
无数只鸟惨叫着飞向血红的天际，从一边的林子里射出无数支箭，落雨一般袭来。
神荼瞳孔径缩，下了马车翻身进了车厢，只一刻思考的功夫，右手举剑，将安岩牢牢抱着护在身下。
外面有马哀嚎的声音，无数支箭打在木板上，深深的扎进来，神荼暗暗放了内力抵挡着。
一人踏过马车上顶，有刀削竹箭的声音，无数支箭在刀势的阻挡下半途倒地，就这样不过半程时刻，外面就没了箭的声音。
“出来。”那人说。
神荼放了怀里的安岩，让他稳稳的倒在椅背上，才撩开帘子出去。
他第一眼看见那把刀，那把在无数传说中出现过的刀，刀身漆黑。
他第二眼看见那人，麒麟一笑，阎王绕道，说的就是他。
那人就站在无数被削断的箭的旁边，一手提着还在滴血的人头，一手把刀收起来。
比起传说，张起灵本人就显得太过平淡了，平淡的把自己的气息全部隐藏起来。神荼行礼：“晚辈神荼，见过张前辈。”
张起灵只看他一眼，“安岩呢。”
“安全。”
“轻功如何。”
“惭愧。“
“雨村没有路。”说完这话张起灵就要往回走，一脚跳起踏在树上，连叶子都没有动一动。
神荼知道安岩的轻功，大概就出自他之手。
“安岩怎么办。”
张起灵又看他一眼，“你抱着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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